父 亲
张晓平
伟岸、高大是父亲的代名词,可今天的父亲在大病初愈后是那样的弱不禁风,犹如一株秋风中的枯草。许久以来,我一直想写写自己的父亲,可每每提笔又放下,因为我不知道该从哪里写起,才能为这段文字开个好头,也不知道我这样随心的表述,是否真切深刻,我害怕自己手中的拙笔,因叙写不周全而潦草了父亲辛劳的一生。
父亲出生于一个较殷实的家庭,三代单传。本来他可以成为父母手中的宝,可由于从小没有奶水,只能寄养出去,后来又早早在外求学,接着早期参加工作,选择了邮局这一职业,一干就是一辈子。
早期在外的经历,造就了父亲不是干农活的好把式,地里活干得很粗糙。但这并不减少一分父亲的勤快。记忆中的院子永远一尘不染。南边的碳垛啥时候都垒得有棱有角,劈得长短整齐的柴火,像一排排待检阅的士兵。北面的小园子,夏季一畦一畦,种得应有尽有。等菜能吃时,父亲总会及时给他的儿女送上门。一生勤快的父亲永远像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,爱着他的儿女!
我的童年是在一个四面环山、交通极不便利的小村庄——张家崖度过。这个小山村植被茂密,山高隐蔽,却是70年代初备战的兵工厂,代号187厂(长城机械厂)。父亲应党的需要,在这个厂里的邮局工作,一干就是18年。在这18年中,一辆绿色二八自行车,一身绿色制服,一个绿色的大背包,成为他工作的全部。同时,他也成为村庄、厂里与外界信息的纽带。在那个物质极为匮乏的年代,父亲不仅是信使,还是各家各户的贴心人,经常热心地给张家捎点儿米面,李家带点儿生活日用品,甚至后车座上还经常捎个人。谈起往事,我的眼前总会出现一副画面:父亲弓着腰,载人载物穿梭在各个乡间小路上。父亲兢兢业业,风雨无阻,他的善良朴实、平易近人闻名于十里八村。多年后,每当我们再次回到那个小山村,父亲总会被淳朴的乡亲们争相拉着吃饭叙旧。曾经那些搬迁到各个城市的厂里人,每年回来总不忘打听到我家的住址,上门看望老父亲。
时光的脚步总在不经意间越走越远,父亲在哥哥突然离世的打击下,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:干枯的双手,弯曲的脊背,花白的头发 ,深深的皱纹。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成为他永远的伤疤。父亲真的老了,老成了一座古旧的灯塔,但他的正直、善良,勤快永远滋养着他的子孙,照亮着我们前行的路!
小时候父亲为我托底,长大后我要为父亲擎起一片天,惟愿时光的脚步慢些,更慢一些……